憶昨天.創明天的《光輝歲月—香港流行組合研究(1984-1990)》


  朱耀偉是香港研究歌詞的大學教授,目前在港大任教。研究歌詞的範疇應該列入人文科還是音樂?在他的著作《光輝歲月》裡的確有搜集資料、樂隊的歷史,但在後半部的文化研究理論單論歌詞去評定樂隊成就似乎是武斷與主觀了。而且得罪講句「文化研究」與音樂本質的討論是兩門學科的問題,「文化研究」拋出很多理論但基本上與當時的社會、與詞人的想法是脫節的,作者不是音樂人不能夠寫樂評與音樂理論,只有用文化研究作研究方向,可是文章不夠通俗、論據單薄,評一首歌只是用歌詞而不是用整體的曲風、吟唱是不全面的,而「文化研究」在研究理論上過於的理想化與不實際,只是感覺到東扯扯西扯扯,找不到一個明確的立論與方向。儘管如此,歌詞研究在香港寥寥可數,有能力的樂評人就更加少,本書的前本講述香港樂隊組合的發展史,這個部份的資料全面帶出了為什麼當時會興起樂隊熱潮,還是值得一讀與疏理下去,為香港的流行音樂發展史留下了記錄。

                                              
  相對來說,作者對達明一派的音樂成就就有高度的表揚,今年是達明一派成立三十週年,而今日達明一派與個人發展的黃耀明在樂壇的發展都有不錯的發展,黃耀明受歐西音樂影響,在個人時期主打電子音樂,並創立另類品牌「人山人海」。要講傳承的話「人山人海」是二千年後香港獨立音樂的指標,由四方果、陳輝楊與余力姬合組的余力機構、其後有二人女子組合at17、電子組合Pixel Toy、李端嫻與陳珊妮組的拜金小姐,一個獨立廠牌在二千年曾經出產多隊樂隊組合,其中at17目前是大眾最想「復合」的組合。At17受歡迎很大程度上是當時走青春創作文藝路線,但走下去成員間在音樂上出現分歧。且沒可能一輩子「at17」,當初組Band是因為成員平均年齡只有17歲,當中年輕的Ellen今年已經30歲,大家都需要成長。「人山人海」的成功是擁有強勁的班底,于逸堯、梁基爵、李端嫻、達明的御用詞人周耀輝是人山人海的友好、經理人郭啟華與曾組樂隊的電台騎師梁兆輝做音樂與軍師。可惜的是at17分開後,人山人海就減產了,樂隊風潮再沒法維持下去。就連男唱作歌手黃靖也離開了廠牌。

  近幾年香港的四大樂壇頒獎禮只將目光集中在Supper Moment,Rubberband,C all Stars手裡。在大約五、六年前同是來至大廠牌的Rubberband與MR可爭一日之長短,但環球的MR屢被網民發現抄歌成為醜聞,近年在國內工作,唱片公司也放棄了他們。而Rubberband的成員都辭掉原本的工作投身樂隊,而樂隊在有持續出專輯,但不算大紅大紫。而Supper Moment憑著歌曲《無盡》而為人熟悉,主音歌手運營兩隊樂隊,一隊是獨立的鐵樹蘭,可算是主流非主流兩家通吃。學生歌唱比賽出道與通過唱片公司組合的C all Stars最初在旺角街頭演唱,雖然他們的專輯《生於斯》講述香港情懷,可是在音樂上並非組合創作,角色被動,音樂也算是罐頭的複製模式,並不突出。
  二千年後曾經有樂隊組合的風頭一時無兩,英皇娛樂推出的Twins以青春少女為主打,以校園情懷與情歌為主,一時成為大眾情人。雖然歌藝平平,但深得青年人所愛,她們的活動曾經在香港做過「封街」的紀錄,完全是萬人迷。後來見女組合成功突圍,後來組3T、組Boyz、Boyz又經過調整而變成Sun Boyz,結果都是失敗收場。上述除了at17與Twins外,商業與較出名的女子組合曾經有2R、現在有二人女子唱作組合Robynn and Kendy相對有知名度。

  二千年後的組合談不上是盛世,但也算上是小陽春。澳門男子組合Soler、說唱的農夫、Rednoon、Dear Jane、近年經常性被網民恥笑的MK POP組合。雖然是五花百門,但始終與八十年後後期的競爭相差太遠。在書裡作者列出了著名樂隊是如何出道、那些年如何爭艷,如何通過比賽與自薦而找到機會,與今日的樂隊相比是兩回事。首先今日電台再沒有專屬的樂隊時間,商業電台的《組band時間》被取消,更沒有相關的音樂雜誌讓人交友、專談音樂的消息。往時樂隊要出道可能只需嬴了比賽,但今日絕對不代表一切。最主要的心態是唱片公司不認為樂隊是值得投資,但香港的樂隊與組合並沒有因此沒落。

  在朱耀偉著作的後話特別提到主流與非主流並非對立,只是自雨傘運動後某位脫離大公司的女歌手總愛標籤自己是「獨立」歌手。而她的獨立與非主流的那種相差甚遠。組Band在如今世道並不是難事,租一間Band房,樂隊如果有心的話可以借用網絡宣傳,稍為有點錢就自資出版唱片。傳奇樂隊黑鳥是八十年代的獨立傳奇,九十年代有AMK,二千年有一群人為獨立音樂成立了「維港唱片」。首當其衝當然是My Little Airport的走紅,從非主流到成為文青的摯愛,再到連主流歌手也翻唱作品。獨立音樂也有其市場運作,而目前並不是以對抗主流為目的,而是補充了主流的空白,開創另一條路。如果說達明一派愛唱政治成份的歌,那My Little Airport叫曾蔭權去死的歌又何嘗不是最直接的控訴。當主流的謝安琪連唱《雞蛋與羔羊》也被視為是政治禁歌時,主流某程度上被視為是「政治正確」的表現。獨立音樂為主流填補空白,各種類的搖滾空群而出,punk rock式有宣揚理念與自我的秋紅、數字搖滾有女子組合雞蛋蒸肉餅、文青式的The Lee’s、硬搖滾的觸執毛等等。

  獨立樂隊並不是特別的尊貴,任何音樂都是平等的。但有些人就認為某女星的獨立並不是做回自己,反而刻意走進圈子裡。這一點比較可惜。獨立音樂的受眾其實也是主流的受眾,問題是那裡有好作品就會聽什麼。主流往往有包袱,而非主流的好處是突破這一點。除了政治議題外,也可以寫一些有性訴求的歌詞,說唱組合例如是LMF就有不少粗口歌詞,在主流不容許的都可以在非主流發生。主流與非主流是可以並存的,特別是Beyond的前身其實是玩art rock的,從1983年組隊之初是玩純音樂與英文歌。及至後期才推出中文歌曲《再見理想》。不少人批評後來的Beyond不再「獨立」,但評論樂隊的成就卻不可以只看單方面。Beyond在華語音樂上的貢獻還是有目共睹,直到現在仍然是大眾心目中的「圖騰」。

  在現今的遊行與抗爭,常唱Beyond的《抗戰二十年》、《光輝歲月》與《海闊天空》,「今天我」成為左翼的代號,而香港人一聽到這首歌就有很大反應,當黃家強與特首合唱《喜歡你》被外界視為是向當權者妥協獻媚,Beyond的「圖騰」某程度上是給大眾浪漫化與理想化。「圖騰」被破滅了,理想中的烏托邦被幻滅了,在今日「今天我」代表的是要正視現實政治,並不再代表一種精神。過去香港人一直被和平、理性捆綁都出至於心裡對世界大同的想像,但這種的想法已為時所唾棄,至少不再適合用於現實政治當中。那當然,Beyond整個的發展與想法還是有當時社會的縮影,對夢想追求的一去不復返、描寫都市景物、對國族的情感與對愛情迷思的吶喊帶出了多元的議題與聲音。在現今的樂隊相應在主題上就欠缺「世界觀」,同意作者的是《光輝歲月》、《Amani》都是書寫世界大同與和平的歌曲,在九十年代冷戰的落幕、種族隔離政策與對第三世界的關心,他們都是身體力行。Beyond 無論在行動與歌曲中都是正氣的形象,顛覆了那種玩Band的人「三尖八角」的頹風。

  舊時代玩band的人如今在香港樂壇都佔有位置,浮世繪的梁翹柏成為選秀節目的音樂總監、唱片總監。白花油王子顏福偉,不要笑他的歌技,他也是玩band出身的。九十年代參與樂隊的盧巧音,在後來二千年出道,憑《好心分手》紅遍主流樂壇。音樂是需要傳承,音樂的歷史也是。不論是流行還是另類的,所以這本書的意義是記載了那些年那些歌,再看看今日的世代模式再不一樣。今天看樂隊看似很多,但當中有多少是連基本功也未達到,有多少在發明星夢?曾聽說過有當紅的樂隊「不聽歌」,連傳統的班霸也沒有聽過。組Band有時候已經不是「組」那麼簡單,樂隊也應當要有紮實的基礎與理念。理念與態度是一隊樂隊的靈魂。玩Band模式已經轉變,表演場地也愈來愈多,但如何吸引到大眾重投樂隊組合的懷抱就要看個人的素質與自己的宣傳。在今日這個每人有十五分鐘成名的年代,只要齊心與堅持,this city isn’t dying,反而會再創光輝歲月,會有新時代的聲音與標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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